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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节(1 / 2)





  李玉然跟这位表姐见面不过几回,如今自己的老底却都被他爹给捅出来了,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你当我愿意吗?”他顿了一下:“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!”

  “确实不知道。”宋师竹老实道,“我就是知道要是那位李先生心胸狭窄些,整个李家都要跟着你丢脸了。”

  她想了想,又问道:“不然你跟我说说你当然究竟在想什么,我还是挺好奇的。”

  宋师竹自觉请教态度十分良好,没想到李玉然却觉得她在讽刺她,咬牙道:“表姐要是不想帮忙,就别说风凉话了!”

  宋师竹立刻看向舅舅,李舅舅立时呵斥:“你怎么跟你表姐说话的?”求情是这么个求法吗?

  李玉然在父亲压迫的目光中,深深呼出一口气,道歉道:“我说错话了。”

  李舅舅听他说完,又道:“竹姐儿,你看……”

  宋师竹心疼舅舅为了一个庶子在她面前几次低声下气,便也不卖关子,直接道:“我不愿意帮。”

  要是别的事,她能帮也会帮一把。可是事关举业大事,她不想让封恒眼睁睁与一位名师擦肩而过。

  别说她和李玉然的情分不到那份上,就算到了,宋师竹也不会强求封恒为她牺牲。

  李舅舅见她说的直接,不由叹气道:“算了,命该如此,该是如何就是如何。”他本来想着卖了自己这张老脸,为儿子求个出路。可如今看着外甥女的模样,也知道宋师竹是不会搭手了。

  李玉然看着他爹不过说了几句就妥协认输了,磨了磨牙,突然道:“要是站在面前的是大哥,竹表姐会不会也这么说?”

  这句话出口后,他笑了笑,就像想通了什么事情一样,最后的犹豫也没了,看着登时看过来的宋师竹和亲爹,一幅破罐破摔的倔强:“我说错了吗,表姐和大哥从小情分就好,要是今日出事的是大哥,表姐就算要牺牲表姐夫的利益,也不会有半点皱眉。”

  话里意思不仅暧昧更是诛心,宋师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。

  一旁的李舅舅更是庆幸封恒被打发走了,否则要是听到这一句话,不知要如何多想。他气得肚腹起伏,骂道:“你说什么胡话呢?”

  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了,李玉然讽刺道:“我说的有错吗?大哥什么都比我强,运气比我好,就连表姐也待他最好。同是李家子弟,他早我一年入学,便不需要跟我一般争抢今年的入学名额。我又不是考不到功名!为什么我就不能跟大哥一样进府学?”

  李舅舅别看平时笑呵呵的,阴着一张脸时也十分可怕:“你的意思是,你就是为着跟你大哥攀比,所以才做出了这桩事?”

  他声音低沉,藏着一簇怒火,李玉然表情顿时僵在脸上,半响才自嘲道:“我现在也比不上大哥了。”今年府学的名气随着大儒坐镇,变得更加灼手可热。李玉然当然也向往着能成为大儒的弟子。可他只是一个庶子,他爹不会全心全意地帮他。

  李玉然只能另辟蹊径。

  他那位大哥,从小在家里就是头一份,他拼了全力才考上秀才,可惜还是功败垂成。

  少年嘴角微微挑了起来,眼里却冒起了水光,一脸的冷漠。

  宋师竹看着他这幅满天下人都对不起他的模样,觉得自己真是无妄之灾。

  幸好舅舅脑子还算清明。

  李舅舅刚才听见庶子脱口而出的话时,心里真是一个咯噔。就连昨夜接到李先生那封信时,他的心情都没有现在这么糟糕透顶。敢情他这十几年给吃给穿还送他念书,就养出了一个只会跟嫡兄攀比,胸中没有一丝大志的玩意儿。

  他深深呼出一口气,对宋师竹道:“这件事是舅舅不对,为难你了。”他为人做事一向当机立断,今日总算看明白了儿子是幅什么德行,这一行也不算没有结果。

  宋师竹点了点头,李玉然似乎还有话说,但舅舅蒲扇一般的大巴掌立时煽了过去,接着他脸上就红起几个指印。

  刚才在她面前还一脸被辜负的李玉然,这回才叫真的没面子,一脸的不敢置信。可李舅舅体型彪胖,抓起儿子就跟母鸡抓小鸡一样,提溜着他的领口就出去了,就连儿子两次在门槛踉跄挣扎,他也毫不留情。

  送走舅舅和李玉然后,宋师竹默默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。

  螺狮刚才一直在里间,此时出来同情地看着她,道:“少奶奶,您为舅爷伤心吗?”

  宋师竹摇摇头,她不伤心,舅舅今日一番慈父心肠错付,可李家不止李玉然一个庶子,这种事今日不发生,明日也会发生,迟早的事。

  她就是觉得自己一嫁人屁股就坐稳了,有点感叹罢了。其实李玉然说得不对,今日要是换成大表哥,她也未必会答应舅舅。

  她想了想,决定写信把这件事告诉李氏。宋师柏以后要是敢为难她做这种决定,她非撺掇她爹把他屁股打肿不可。

  宋师竹收拾完心情后,就把刚才藏起来的请帖拿过来看了一眼,里头写着邀请他们贤伉俪上门,这还是宋师竹第一回跟封恒出席正式场合。

  螺狮一向以她肚里的蛔虫自居,一看她满脸沉思,不禁道:“少奶奶要是想找人问一问大儒家里的情况,不如去问问舅太太。”她顿了一下,道,“舅太太要是知道少奶奶拒绝了舅爷,肯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
  宋师竹也觉得如此,就是她刚才那一番换位思考中对大表哥这么凉薄,如今要去找舅母求助,总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  不过到了午后,宋师竹还是坐到了舅家的屋里。

  舅妈头上绑着一条黄色的布条,据说是这两日被气病的。

  宋师竹瞧着让人请她过门探病的舅母,却觉得舅母脸色极好。

  她默默地看着舅母脸上的红光满脸,违心地关怀道:“舅母病得怎么样了?”

  “别说了。”李舅母在她面前摆着手道,“家里家外的,就没人把我放在眼里,我这都是被气的啊。”

  她边说边拍着胸脯,“我一病,我就想起竹姐儿了。舅母也没个闺女,只能让竹姐儿上门看看舅母了。”李舅母一阵虚弱道,“我听说你舅舅早上也去你那里了,我们老两口,都离不开你……不知道你舅舅早上跟你说什么了?”

  宋师竹咳了一声,舅母七拐八绕的说了这么多,意图其实十分明显,就是想打听上午发生的事。她想了想,先问道:“舅舅回家之后心情如何了?”

  “在书房里折腾他那几个孩子呢,从午后就一直让他们大声读李氏家训……都是那个逆子惹出来的事。”李舅母道,接着又眼睛发亮地看向宋师竹,示意该她回答问题了。

  “……”宋师竹很想跟李舅母说,她的精气神真不像是生病的人。她忍住笑意,想着舅母都知道前一半的事了,后一半让她知道,应该也不算对不起舅舅,便把早上的事都说了出来。

  听完她的话后,舅母立时就坐起来,连头上的布条歪了一下都没发现,满脸不高兴道:“还是竹姐儿懂事,外甥女婿多不容易才得了这一份功劳,为什么要白白为了别人牺牲。我一直跟你舅舅说,让他别去为难你,他就是不听,遭报应了吧!”

  说着,她又对宋师竹道,“你别担心,有舅母给你做主,就家里头那几个,谁要再敢打外甥女婿的主意,我绝不轻饶他们。”

  宋师竹露出一丝笑意,心中有些感动。舅母这句话她是信的。

  刚才她进门时,正好看见李玉然的姨娘跪在院子里,满脸泪痕,楚楚可怜,看着她时神色立刻露出一抹期冀,但舅母身边的嬷嬷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了。

  因着感受到舅母的善意,宋师竹想了想,也就把李大儒给她们下帖的事说出来了。李舅母虽然不愿意家里庶子得了那位大儒的青眼,可要是对象换成外甥女婿,她便是由衷的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