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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2节(1 / 2)





  实在是由不得她不去阴谋论,只要是长眼的便知道,皇帝和封恒拐这么大一个圈,皇帝在发现身边有奸细之后还忍了一个多月,肯定是想要把幕后主使一锅端的。

  就是想要怎么端,宋师竹一时间想不明白。

  大太监张从喜三十而立,自高玉珩还在潜邸时就跟在他身后,在宫里地位说一不二。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六品小官的眼神看得背后冒汗。

  从方才到现在约莫一个时辰了,他还在琢磨封恒看他的那个目光是个什么意思。

  心里有鬼的人,看谁都是鬼,他和钱阁老的这条线藏得隐秘,今日要不是有大事,张从喜不会大着胆子出声提醒,他最后跟钱阁老说的那句话里藏着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暗号,旁人肯定猜不出来那是什么意思。

  张从喜想来想去,都不觉得自己会有暴露的可能。

  高玉珩批完手边上的一堆奏章,才歇下来喝茶,问道:“方才徐阁老没给你脸色看吧?”

  “有皇上的面子在,阁老们怎么敢呢?”张从喜回过神来便摇了摇头,仗着和皇帝的情分,笑道:“就是叫太医那句话太不吉利了,要是太后娘娘知道,肯定饶不得奴才;以后再加上一个皇后娘娘,奴才许是要被扒一层皮了。”

  这一批进宫的秀女足有两百多个,除李家姑娘之外,一个牌子都没留下。张从喜也是见高玉珩得意于这件事,才敢拿出来开玩笑。

  高玉珩笑了一声,发生了宁家那一出,他除了能放心李随玉外,看谁都觉得她后头有人指使着。反正皇后是正妻,帝后情瑟和鸣才是大吉之兆,他就算任性一把,别人也说不得什么。

  张从喜见皇帝翘起嘴角,似乎是被这句话取悦了,心里便松了一口气,看着他又埋头拿起御笔,便不再出声,站在一旁伺候着。

  约一刻后,皇上抽出一张纸,嘴里叨叨有词念着谁能堪用,沉思一番便在上头写了几个名字,张从喜大着胆子瞄了一眼,打头的居然是个姓苏的名字,姓苏名昌,极为眼熟。

  他顿了下,突然想到这个人出身哪一家,额上立刻冒出一些冷汗。

  要是苏阁老已经倒向皇上,那今日他大胆提醒的事,怕是没过几个时辰便要被人卖到皇帝案上了。

  偏在此时,高玉珩还抬头看他一眼,面色平静中有种高深莫测之感,张从喜呼吸立刻紧了一瞬。

  第165章 (改一错字)

  高玉珩见着贴身大太监的表情,脸色立刻黑了起来。

  他身边四个贴身大太监,数张从喜跟他最久,哪怕这一回封恒说他身边的太监有奸细,高玉珩怀疑最多的人也不是他。

  可这一个月来,他与封恒炮制出种种消息,将其他几人反复试探,其他三人皆无可疑之处,否则高玉珩不会把目光放在张从喜身上。想着封恒老早就觉得这个太监可疑,而他还一力袒护,高玉珩便觉得自己的心肝真是喂了狗。

  张从喜都已经是庆极宫大总管了,深得他信任,这世上除了他,谁还能给他更好的权势地位?高玉珩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背叛的人居然会是他。

  书房里的气氛充斥着一种紧绷的愤怒,半响才响起一句话:“内阁给了你什么好处?”

  听见高玉珩的问话,张从喜格外心虚,腿脚立刻软倒在地上。

  这一软他心里立刻又跟着咯噔了一下,脑子却还在不断转着主意,这些年高玉珩也从未表现出对他的怀疑,张从喜着实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破绽。可事已至此,张从喜也知道再追究无用,只得强撑着,不断地磕头喊冤。

  屋里头愤怒的帝王却突然将手上的折子扔到案上,那砰的一声响,就像是某种信号一般,从里间突然走出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。

  张从喜日夜跟在皇帝身边,从来都不知道皇帝里间还藏着人。此时他浑身哆嗦,脸色苍白,眼看着来人下狠手把他手脚扭起来,张从喜突然大力挣扎起来,却不敢放声求饶。深宫肃静,要是他闹出的动静太好,受到的罪会更大。

  他度着皇帝的神色心思,知道皇帝已经确认是他,他若是胡扯隐瞒许是能逃过一时,可皇上能突然发难,手上多多少少也是有一些证据的,若是以后罪证确凿,皇帝的怒火憋成火山,到时候死得许是更惨。

  高玉珩突然使了个眼色,那人手一松,张从喜欢便挣脱开来。高玉珩冷淡道:“我给你一次陈情的机会,要是再有隐瞒,就看是你的骨头硬,还是锦衣卫那边的刑罚更胜一筹。”

  他笑了笑:“朕想要把贴身大太监送进诏狱,你看看满朝文武哪个会出来为你求情?”

  到这时,高玉珩反而没那么生气。能藏到他身边的眼线,最高级别应该也就是这一个了,只要揪出来杀鸡儆猴,能管用个几年便够了。

  书房里只有张从喜大喘气的声音,高玉珩自然知道这些太监,素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他也不管张从喜此时心里有多少挣扎,重新坐回御案前,那侍卫一点没客气直接逼上前去。

  张从喜被这么一吓,顿时连滚打爬到高玉珩脚边。

  已经被皇帝怀疑上了,绝对没有脱身的可能。待会审问他的人也不会留守,与其被人挖出口供,还不如在皇帝面前坦白,还能少受点皮肉苦。

  张从喜脑子转个不停,想通了这一茬,连鼻涕泪都没来得及抹掉,脸贴着地面,就开始交代他和钱阁老之间的种种交易。

  他怕惹怒皇帝,也不敢说得太多,只道若是危害皇帝性命安全的事情,他是绝对不敢干的,而自己呆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,这一回也是受到钱阁老要挟才会卖消息,总之把污水全都泼到别人身上,心里还是抱着一分无望的念想,指望着皇帝能念在他这些年的苦劳身上,留他一命。

  高玉珩才知道吃了熊心豹胆的人是钱阁老。他看着狗太监怕成这样,心里确实痛快了一些,一抬脚把他踢到一旁,又问了他几个问题,这几年究竟卖了他多少回,他是怎么传递消息的。

  张从喜一开始还有些犹豫,接着便越说越溜,一五一十地把他和钱阁老联系的暗号都说了出来。

  重复两回“皇帝不舒服,有事明日说”,是提醒他们皇帝要对他们施行一件出其不意的大事,“早朝”则是说他会找个机会让人把具体消息送出宫去,叫钱阁老派个心腹人在老地方等他。

  高玉珩听到最后一句,便是心中一动,见张从喜偷摸看他,才察觉这太监说出这句话是想将功折罪的意思。

  他顿了半响,过了一会儿,才道:“你要是能抓住他们三人的把柄,朕免你刑罚,赐你全尸,且你在外头的父母亲人,朕也放弃追究。”

  张从喜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,高玉珩的底线在哪里,他是最清楚的,他深吸一口气,抖着声音应了声是。

  高玉珩也不担心他耍花招,他阖家的性命都在他手上,钱阁老手段再通天,能保住他家人一时,难不成还能保一世?

  京城的一间隐蔽宅子里,几个当朝重臣目光时不时便扫向外头,心不在焉地喝着茶。

  等到外头敲响了一更的暮鼓时,苏阁老忍不住道:“那太监靠谱吗?”

  虽然宵禁要到三更才开始,可现在外已然黑了下来。明日还要大事要办,苏阁老实在担心待会回程路上,会出麻烦。

  钱阁老闭目养神,道:“张大总管自皇上在潜邸时,便与我有交情。若不是大事,他不会这般慎重。”

  徐阁老对着封恒面色冷淡,此时跟苏阁老说话,却很是亲切,他道:“老苏,你不用害怕。张从喜那小子敢跟老钱搭上线,那就不是一般人。他从几年前皇帝还不是太子时,身上就不干净了,要是出了麻烦,皇帝好歹还要看内阁的面子,他就不一定了。”

  苏阁老叹一声:“我从方才出宫后,眼皮子便一直跳个不停。”

  “你有什么好跳的?”徐阁老酸溜溜道,“皇帝不还点了你们家苏昌当探花吗。他想要分化咱们三个,独独挑中你给了甜头,你这运气已经不错了。”

  苏阁老苦笑一声:“我们家还缺这个探花吗?皇帝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,要不是家母病重,想看着阿昌高中,阿昌也不会报考这一届恩科。”天知道皇帝给的这点甜头,他付出多少才能重新得回旁人的信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