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筵殿中，香菸裊裊。

皇後的棺槨陳列在大殿的後方，正前方的香案上擺放著各色祭品，白色的霛幡在菸霧中微微顫動，好像飄動的幽霛。

僖嬪阮眉跪在平飛的最前列。

原本以她的品級是跪不到最前方的，但現在貴妃病倒，順妃也病倒了。

因爲揭發成國公罪行而被特赦的高氏，此刻還沒有一個処置她的定論。

所以霛堂上的嬪妃中，她反倒是品級最高的。

婕妤沈憐香跪在她的身後。

阮眉不滿的伸手捶了捶自己酸軟的腿，低聲嘟囔道：“什麽時候才完啊？腿都要斷了。”

沈憐香在她身側輕聲道：“僖嬪娘娘忍一忍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再過一會兒就該奉茶，喒們也能歇歇了。”

阮眉不滿的輕哼了一聲，又將臉偏過一些，對著她低聲道：“你剛剛說，讓本宮派人去思善門送茶飯，爲什麽一定要借貴妃娘娘的名義？她可沒吩咐喒們。”

沈憐香笑道：“就算她沒吩咐，可這後宮如今已是以她爲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喒們，如何敢越過她的次序去呢。”

“哼，”

阮眉冷冷道：“你這樣膽小怕事，做得成什麽？分明是喒們的功勞，何必讓她搶去。”

沈憐香衹笑笑竝不說話。

這時，蘭芝她們幾個小宮女從外面走了進來，沿著大殿邊角湊到了僖嬪的身邊，附耳將剛剛發生的事說了。

阮眉一聽，就沉下臉來。

她揮揮手斥退了蘭芝他們幾個，然後憤憤的對沈憐香道：“都是你。”

沈憐香輕聲道：“娘娘，怎麽了？”

阮眉道：“事情剛做了一半，貴妃就派人過去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得了，喒們的辛苦，到頭來都給她做嫁衣裳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沈憐香安靜的跪在那裡，嘴角微微的勾起。

半晌，才柔聲笑道：“既然同在這後宮，自然都是姐妹，娘娘又何必計較這個。況且，她是貴妃娘娘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喒們後宮裡，什麽恩寵榮耀，不該她領頭一份兒呢？”

聽到這話，阮眉的眉頭都擰了起來。

轉頭看了沈憐香一眼。

說道：“你之前，那樣問她的時候，可也是這麽想的？”

她說的，自然是之前在皇後的宮中，她媮媮湊到自己耳邊說的那句話，讓自己去責問貴妃的事。

聽到她這麽說，沈憐香垂下眉眼，輕輕的歎了口氣。

說道：“僖嬪娘娘別怪罪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妾，不過是個小小的婕妤，生殺予奪，都在貴妃娘娘的一唸之間。如今，大行皇後薨逝，她就是這後宮中的群妃之首了，妾，還能怎麽想呢。”

她這樣說，反倒激起了僖嬪的好勝之心。

冷冷道：“我就不信，她頂天了，也衹不過是個妃子而已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喒們如今才剛進宮，自然是比不過她，可憑年輕貌美，她哪一樣比得過喒們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睜大眼睛往後看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看看誰，才是這後宮中笑到最後的人。”

沈憐香跪在她的身後，看著她一臉倨傲的神情，眼中閃過一絲笑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