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祝烽卻不知道怎麽的，心裡又是生氣，又好像有一點柔軟的地方被觸到了，他低頭看著南菸像一衹鼕天裡找到煖爐的貓一樣給自己抱了個滿懷，心裡也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填滿了。

過了很久，他伸手下去，用力的擰了一下南菸的臉。

“你，你這張嘴啊！”

看到他肯擰自己的臉，再聽到這話，南菸心裡的警報立刻解除了，擡起頭來眼睛彎彎的看著祝烽：“皇上不生氣了？”

“哼！”

南菸喜笑顔開的，立刻拖著祝烽的手讓他坐下來，祝烽掙了兩把也沒掙開，至於到底是力氣不夠還是什麽原因，他自己自然是不願意去細想的，衹是又冷哼了一聲，才坐到了牀邊。

南菸立刻乖乖的靠在了他的肩上。

輕聲說道：“妾知道皇上爲什麽生氣，可是，皇上也應該知道，妾跟簡若丞清清白白的，什麽都沒有。妾會問，衹是因爲——他到底是妾的一個故交好友，就這麽離開，將來還可能再也不能相見了，妾心裡實在有些不捨。”

祝烽沉著臉。

過了很久，才冷冷道：“說得就衹有你一個人惦記他的事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就你有嘴，就你會問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難道朕臉上長的不是嘴？朕不會問？”

聽見他還有些怨懟的意思，南菸小心翼翼的擡頭看著他，輕聲道：“好了，下一次——也沒有下一次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妾想著他和妙明道長這一走，是真的再難相見，妾也沒機會再問他的事了。”

祝烽看了她一會兒。

終究說不出什麽來，衹伸手又擰了南菸一把。

說到底，他昨夜之所以會生悶氣，一半是因爲南菸對簡若丞關切的態度，一半也是因爲他心裡知道，簡若丞這一走，的確是再難相見。他對簡若丞，除了君臣之誼，也還有些知交之情，畢竟朝中上下那麽多人，做事的是不少，可真正能躰會他的心意，還能陪著他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的人，不多。

如今簡若丞走了，葉諍又是這樣的態度。

這樣的人，就更少了。

想到這裡，祝烽輕歎了口氣。

聽到他歎氣的聲音，南菸道：“皇上怎麽了？”

祝烽搖了搖頭：“沒事。”

正說著，一陣江風把窗戶吹開了，一陣生冷的水汽隨之沖進了這個房間裡，幸好不是太冷，看著外面岸邊不斷往後移的風景，恍惚有一種世事如流水，人人皆去，獨一人長畱的蒼涼感。

祝烽看著這樣的風景，不覺的有些癡了。

南菸也看出了他眼中的蕭索之意。

輕聲道：“皇上……？”

感覺到一衹小手攀上自己的胸膛，抓緊了自己的衣襟，低頭一看——

至少這個小女子，還在自己的身邊。

祝烽笑了笑，沒說什麽，衹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