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，皇城南門一片混亂：銀色衣甲的龍禁衛、青色衣甲的虎禁衛、襍色衣服的北疆禁軍互相砍殺。尤其是剛剛被策反的虎禁衛，面對龍禁衛和其他虎禁衛時，雙方都分不清敵我；又不能不動手——不動手的話就會被亂軍殺死——不得已之下，都亂殺亂砍起來。

張謹言站在皇城門樓上，見此情形，神情凜然——絕不能任由這種情形持續下去。他忙擧起右手，便有事先挑選的十幾個嗓門大的漢子上前。

謹言喝道：“喊！”

衆漢子忙撲到城牆邊，對著下邊高聲喊話：

“昏君無道！殘殺忠良！”

“王相和梁大人死的冤！”

“忠義公死的冤！”

“昏君逼死右相崔大人！”

“昏君逼走右相謝大人！”

……

這些話，反複地喊。

前面說過，這些禁軍都是從邊疆挑選上來的，每兩年一輪換，平素最崇拜玄武王和硃雀王，對嘉興帝殘害忠良的行爲早有怨言，所以虎禁衛才能被策反；現在龍禁衛聽了，也十分徬徨，鬭志漸被瓦解。

鬭志瓦解，行動便松懈。

玄武軍趁虛而入，此消彼長，原本僵著的戰侷便倒向玄武軍這邊，龍禁衛節節敗退。

這也是王壑的計謀。

龍、虎禁衛中不乏有玄武舊部和親朋好友，王壑沒有派人暗中去策反他們。一來不知他們心思，不敢冒險；二來怕事泄露，連累他們。於是定下砲轟皇城南門、搶佔城樓，命人在城樓上喊話、動搖軍心的計策。

尉遲琛和龐華見狀，很是著急。

尉遲琛心想：這樣下去，別說不能勝，縱然勝了，也耽誤了救駕的時機，且傷亡太重。皇城又不止南門一個門，還有東門、西門和北門呢。叛軍人數少，哪裡処処都能派強兵猛將防守？我且換個門進宮。

想罷，他便傳令撤退。

龍禁衛軍心動搖，正不知如何是好——若現在就調轉刀槍對付同袍，下不去手，也分不清同袍跟自己是否同一條心；若不調轉刀槍，又沒了和玄武軍戰鬭的鬭志了。恰在這時，尉遲琛傳令撤退。頓時大家松了一口氣：心向皇帝的便跟著將軍退了，心向玄武的則投降。

如此一來，涇渭分明。

尉遲琛驚恐地發現：他身後衹跟了幾百龍禁衛！剛才戰死一部分，投降一部分，原本猶豫不決的見尉遲琛身後才這麽點人，前景不妙，忙也投降了。

一時間，城樓上戰鼓雷鳴。

尉遲琛和龐華現在不是撤退了，是敗退了，被北疆禁軍和虎禁衛追殺，兵敗如山倒！

張謹言振奮——表哥妙計也！

他再擧起手來，城樓下激戰停止。他便高聲對剛投降的龍禁衛喊道：“同室操戈，本不得已，令人痛心！爾等既已棄暗投明，從此是兄弟。若本世子敺使爾等去殺昔日同袍，未免殘忍。你們不必進宮，衹在此守護，不讓其他援軍進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