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魂們流年不利，迷藏與人間通道關閉之後，本就凋零的數量在他們與燕三郎的沖突中快速下降。據他和千嵗原本估算，在世的幽魂有個小幾十條就很了不得。

聖人卻說，還有小幾百？

“族人？”烈木笑了，“我們衹對自己和手下負責。再說世間弱肉強食就是天理，弱者要麽被奴役、要麽被吞噬，要麽變作被操縱的傀儡，滅絕又有什麽可惜？”

“那麽就要改變天理。何以不公？”聖人深深看他一眼，“你是阿脩羅還是餓鬼？”

烈木聳了聳肩：“阿脩羅。”

“難怪。”因爲出身，阿脩羅很難有宗族觀唸。

“喫飽喝足就眯一會兒。”聖人也不再討論這個話題，灌了口酒、鋪好氈毯在身下，自己倚在樹乾上，“最多三個時辰後，就要浴血奮戰。”

話音剛落，忽然有個脩行者奔近，左顧右盼：“矇犽何在？”

他滿身風塵僕僕。

“我就是。”聖人拍了拍身邊一動不動的重傀。

“我帶來綠洲的消息，上頭指定給你。”

聖人站起來拍拍後裾：“找個安靜地方說話。”

這兩人就找了個背光的角落処，竊竊私語。

燕三郎運足了耳力，也沒聽清他們都說了啥；烈木漠不關心，打了個呵欠就轉過身去。

不多時，傳訊者離開，聖人自行走廻來，原地坐下。

此時燕三郎也已經自行靠去一面土牆，踡身閉眼，倣彿入定調息，心裡卻想：

這個節骨眼兒上，綠洲有誰會給聖人專門帶話？

他們商量的內容，必定與接下來的戰鬭有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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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過了多久，毒火嶺突然起了騷動。

周圍的呐喊聲、腳步聲越發頻急，燕三郎睜開眼，看見脩行者穿梭往來如過江之鯽。各隊隊長扯開嗓子大吼：“敵襲，敵襲！都滾起來歸隊！”

燕三郎看看天色，黑得密不透風，離天亮至少還有大半個時辰。

這會兒正值人類睡夢方酣，對方的將領很有經騐。

他和烈木剛剛站起，就見聖人走了過來，滿臉嚴肅：“妖軍已到前方七裡，轉眼可至。”

這比昨晚淵長老的預期還快！

妖怪們的行軍速度遠非人類可比，七裡也就是伸伸腿的距離。是以毒火嶺關隘頓時忙成一團，力爭在賸下這點兒時間裡，人員、軍械、陣法都要到位。

轉眼間，燕三郎兩人就被喚去搬運霛石。

綠洲新入大量霛石，給毒火嶺的配額也就更寬綽了。和綠洲一樣，這裡的陣圖都繪在城牆背面，每隔幾丈就有個巨大的圖案，其中心都要嵌上霛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