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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16)(1 / 2)





  张远挣扎:我不过是个乞丐,那什么贩卖人口与我有何相干?我要是真去贩卖人口,还会落魄至此?

  他这句话配上此刻身处的荒芜破庙,是有几分可信度的。

  然而这些个衙役跟着林风起历练了一年,才不会去管他说些什么,镣铐一锁,枷杠一戴,就将人拖回了县衙。

  林涣实在好奇他爹是怎么审案子的,于是找了个小屏风挡着,反正他人矮,坐在屏风后面人家也看不见。

  先被带上来的赫然就是谭氏。

  她本是抱着一丝找到女儿的希冀才报的案,却没想到官府居然查得这么快。

  她昨晚上才隐隐地有了些许预感,今天就要对簿公堂了。

  刚刚衙役去传她的时候是让王举人跟着的,举人就可见官不跪,因此这会儿他就呆在谭氏边上。

  他看了看周围只有几个衙役,压低了声音问:你怎么突然报了案?

  谭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:我报个案怎么了,我许久没见过梦儿了,当年你说怕人贩子对梦儿不利不肯报案,如今都过去两年了,梦儿总不会还在人贩子手里吧?

  她说着说着流下泪来:我可怜的女儿还没好好活过就没了我前儿看见那个布娃娃,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?我怕她过得不好,又怕她过得太好。

  林涣在屏风后面默默听着,有点不懂:她看起来很爱自己的女儿,为什么会怕她过得太好呢?

  【心上人:当了好久的文盲了,这波我终于能给欢宝上课了。古代的拐子拐了人,基本都是转手给人牙子,这种基本都是送到别人家做丫鬟,做丫鬟都要做活,低等的丫鬟干的都是粗活,是不好,贴身的丫鬟要是跟着小姐们的还好,跟着太太的就有被送给主家当通房丫头、姨娘的风险,这是不好。】

  【心上人:还有种更不好的,那就是被人贩子卖到秦楼楚馆里头,那里头虽然日子过的滋润些,对于女人来说却是噩梦。】

  林涣喔了一声。

  他想问问秦楼楚馆是什么,但是感觉好像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,于是就没问,特别怜爱地看着谭氏。

  王举人哽然无语。

  他们说完话以后,林风起就坐到了大堂上。

  林涣缩在屏风边上探头看了一眼。

  平常他爹回后院的时候多半都是换好了便服的,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自己爹穿那身蓝色补服。

  嗯怪英俊的。

  帅爹林风起看了一眼底下的人:把张远和秦牙人押上来。

  秦牙人是姑苏这一带有名的,许多大户人家采买丫鬟都要过她的手,这会儿上了公堂倒也不怵,恭恭敬敬地行了礼。

  林风起将牙行的交易单子拿出来:两年前你们牙行收了好些个小女孩儿是不是?

  秦牙人赔笑:大老爷你说笑了,咱们牙行哪一年收的人不多?

  那你可还记得一个小女孩,脖颈间有两颗对称的痣?

  秦牙人摇头。

  她手里过的小女孩,除非那些长得实在漂亮的或是后来出了名的能叫她记上那么一两眼,其余的都是过手就忘的,也就牙行里的账单子记得。

  林风起便指了指跪在边上的张远:那你可记得这个人?

  秦牙人扭头看,头一眼觉得陌生的很,等林风起叫人打了一盆水上来给张远洗了脸她再看就觉得眼熟了:我认得的,这是我们固定的供货商了。

  她们这些人牙子收人也不是自个儿出去买人,多数都是有些贫穷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卖儿鬻女,这种是直接卖到牙行的,还有就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人,就像张远这种人。

  他们往往愿意到那些穷乡僻壤去收人,通常价格会低些,他们收了人再转手卖到牙行里,转中间倒手的差价。

  也有的根本不是买来的人口,而是拐来的,只是牙行规矩不管这些,索性就都睁只眼闭只眼地收下了。

  这个张远往常到他们牙行里的时候都穿得人模人样的,秦牙人猛地看见他落魄的跟个乞丐似的还愣了一下。

  林风起便又问张远:你才被锁来的时候说自己不过是个乞丐无赖,如今怎么说?

  张远脸通红。

  他素来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,因此平时只装作是客商,不卖人口的时候都还是扮回乞丐。

  谁能知道今天林县令审案还能给他端上一盆水来洗脸。

  林风起见他供认不讳,于是拿出来两年前一份进城名单与官府的人口登记:你的户籍上写了你并没有娶妻,可是两年前你进城的时候带了一个小女孩,说是自己的女儿,对不对?

  听到两年前,谭氏猛地抬起头。

  林风起说:你从城外带了个小女孩进来,因着是拐来的,当天就急急地把她脱手卖给了牙行,正巧儿赶上了牙行那一月清货'的时候,第二天女孩就被卖了出去,你一共拿到了二两银子,是不是?

  张远低下头:是。

  衙役便将一个账本子递出来:大人,这是张远别院里头搜出来的。

  张远有个习惯,每卖一个人,手里便会记一次账,买人花了多少,卖人花了多少,账本子上写的清清楚楚的。

  两年前那笔单子本该写的是二两银子的入账 ,可他只写了一两。

  【白菜豆腐脑:有点没看懂。】

  【心上人:林爹审案子还挺仔细的?感觉应该是从出入记录扒拉出来的张远,然后又查到了牙行,就是我没搞懂为啥他明明卖了二两银子写的却是一两。】

  王举人摇摇欲坠。

  别人不知道,他却是知道的。

  果然,下一秒林风起就转向了王举人:两年前正是你去府学参加科考的时候,是也不是?

  王举人脸色惨白说不出话。

  谭氏却已经明白了,她跌坐在地,含泪道:是,那一年我相公要去考科举,可是家里银钱不够,想了几个月都没法子,过后他说借了同窗的银子周转。

  那会儿她的女儿还没被拐,王举人借到了银子,去了府学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举,是他中了举几个月后女儿才被拐走的,因此谭氏从未怀疑过他。

  张远这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捉到了县衙里。

  他读的书不算多,然而在人贩子这一行呆久了,自然知道要避着衙门行事,他连买别院都是借的别人的名义,平日里还以乞丐示人,小心谨慎之极,谁知道竟栽在了两年前这一道口上?

  人贩子素来对外说的都是下乡收的人,其实若是不荒不涝的,哪儿有那么多的人卖儿鬻女?他们个个都主动去拐过人,自然知道这是犯法的。

  可张远却灵机一动,叫屈道:大人,这案子可与我无关啊!王举人自己找到我说是要卖女儿换钱,又不是我主动拐她的!他当初收了我一两银子便将她女儿舍给我了的!

  王举人已经站不住脚了。

  没让他料到的是谭氏嚯地一下站起身,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。

  王举人脸上火辣辣地疼,昨儿个叫张远踹倒在地上摔裂了两颗牙,他没敢去医馆,囫囵睡了一夜,两颊早就肿得和馒头似的,这会儿又挨了谭氏一巴掌,那两颗崩裂了的、摇摇欲坠的牙直接掉下来,被一巴掌扇在了地上。

  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谭氏。

  这个女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