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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齐X喻宁(1 / 2)





  【第六个月】

  “快要过年了,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?”

  喻宁坐在椅子上,严齐正帮她擦着头发。

  自从上次在天台接过吻, 他们的关系一日比一日亲密。

  也许他是在帮她治病。

  转移情感和注意力。

  喻宁想着,还可以接受,起码和他亲近的时候,她一点都不排斥。

  “快过年了啊……”

  喻宁撑着下巴想了想:“想见我爸爸。”

  严齐手中的毛巾顿时掉在了地上。

  他呆站在原地,一时间有些失语。

  喻宁转头看他:“你怎么了?”

  严齐反应过来,摇摇头。他捡起毛巾,走向卫生间:“脏了,我去换一条干净的。”

  喻宁却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开口:“我知道,我爸已经去世很久了。我只是想他了而已。”

  严齐脚步顿了顿, 又重新迈开:“嗯, 我理解。”

  他取来新的毛巾, 继续坐在她身后, 不厌其烦地替她擦着头发。

  她不喜欢听吹风机的声音,他便能用毛巾替她擦干。

  细致到每一根发丝, 动作总是温柔。

  “你想不想知道我爸爸是怎么离开的?”

  喻宁问出这句话, 透过面前的镜子,明显看到严齐的脸色愈发难看。

  果不其然, 向来不会拒绝她任何要求的他,第一次委婉回绝:“那些事回忆起来,对你的病情没好处。我们不想了,乖。”

  喻宁却笑了笑, “无法忘记,又怎么能不回忆呢?”

  也不管他到底想不想听了。

  对着镜子, 她自顾自讲了起来。

  那是一段漫长又痛苦的回忆。

  也是导致她整个人全部崩坏的最终原因。

  与严齐恋爱三年半, 从校园到步入社会。

  一直以来都很顺利, 严齐很会忍让她,两人几乎没有争吵过。

  两家人也因为他们正在恋爱的缘故,越走越近。

  经常一起吃饭度假,连邻居都在调侃,是不是好事将近。

  这一切都截止在毕业第二年。

  喻宁没有在自家公司上班,反倒在严家公司旁的国企,安分度日。

  两人本打算结婚,家里人却突然反对了起来。

  “为什么?!我和严齐已经恋爱这么多年,工作也稳定下来了,结婚不是应该的吗?”

  “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,你换个人吧,你妈朋友家有很多条件优越的男孩子。”

  “我不要!如果和我结婚的人不是严齐,那我宁愿不嫁!”

  喻爸爸向来最疼女儿,喻宁从小到大和爸爸的关系也一直很融洽。

  父女俩就像朋友一样,当爸爸的有求必应,当女儿的也从不顶撞。

  对于喻爸爸交代的任何事,喻宁几乎都照做。

  违背他的意思,还是第一次。

  “你嫁谁都行,就是不能嫁到严家去!”

  面对喻爸爸第一次这么强硬的态度,喻宁也气红了脸:“喻老头,你真是莫名其妙!”

  “你现在怪我不要紧,将来会理解我是为了你好。”

  “不想了解,我是成年人了,我有自己的选择权。”

  “你要是执迷不悟,你就别回来。”

  “不回来就不回来,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待下去了。”

  丢下这句话,喻宁离开了喻家。

  不过,是偷拿了户口本走的。

  那时候的喻宁,可以为爱情付出一切。只要能和严齐在一起,做什么都可以。

  反正她很清楚,老头生气也只是暂时的,早晚会好的。

  喻宁私自和严齐领了结婚证。

  并在领证那天,拍了张照片发到家庭群里:“老头,我领证了,别再试图叫我和别人相亲了哦,我可是有认定了的人的。”

  喻爸爸没回复,喻妈妈当下一个电话打了过来。

  “喻宁,你从小就聪明,怎么遇到这种事这么糊涂?你爸爸当然是为了你好,难不成是不想看到你幸福才不让你和严齐在一起的吗?严家是有目的的!他们是为了咱家的企业啊!你爸不忍心告诉你,你为什么就不懂呢!”

  喻宁人已经在机场了。

  为了躲避领证后遭到喻爸爸爱的教育,她早就想好了。

  领了证,就直接去国外转一圈。

  等爸爸什么时候消气了,什么时候再回来。

  此刻听到喻妈妈这样说,也有点错愕。

  她看了眼身边正在替她托运行李的严齐,摇摇头:“妈,这种事我自己会判断,你也不用故意说这些嘛。我先不跟你说了,我去国外玩几天,等爸爸什么时候消气了,能接受了,你告诉我,我再回家!”

  说完,喻宁关了机。

  彻底和严齐提前过起了蜜月旅行。

  回国是半个月后。

  喻宁刚一下飞机,就接到喻妈妈的电话。

  意思是公司资金出现问题,喻爸爸状态不是很好。

  喻宁赶回家,别墅外果然围了好几个人。

  骂骂咧咧,每个人都满脸怒火。

  带着一种“不把事情解决,谁都别想好过”的架势。

  喻宁吓到了。

  回到家听了喻妈妈的解释后才知道,就在半年前,喻爸爸看准了一个项目。

  他向来是圈内出了名的投资大手,只要是他看中的项目,绝对有前景。

  因此这么多年来,身边也跟了无数亲信。他们始终跟着喻爸爸做事,百分之百相信他。

  而就是这次投资的项目,居然是场骗局。

  不光让喻爸爸自己赔了3.5亿美金,还带着队让其他人跟着一起赔了钱。

  有些人就赌这一次,有些人连房子钱都赔进去了,有些人父母住进icu,等着这笔钱救命。

  一失足成千古恨,喻爸爸骄傲了一生的资本,在这一刻坠了崖。

  连带着别人对他的信任,全部转换成了恶毒的埋怨。

  喻宁非常担心父亲,她知道,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事,三十年来从未有过变故。

  这次打击一定很大,加上父亲本就是个责任心过重的人,看到别人亏钱,想必自己心里也在为此难受。

  她扔下行李,急匆匆上了楼。

  书房里,喻爸爸正坐在书桌前,面前摆着一本书。

  喻宁站在他身后,轻声开口:“爸,你还好吗?”

  喻爸爸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准确的说还有些木讷。

  他平平淡淡地回了句:“哦,你回来了,吃过饭了吗?”

  喻宁看到喻爸爸这样,忽然间有些想哭:“爸,你别难过,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,失败一次不算什么的。”

  说着,喻宁走了过去,伸手环住喻爸爸:“对不起,在你遭遇这些的时候,我竟然还在任性叫你们担心。没有替你分担压力,都是我不好。”

  喻爸爸侧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微动。

  他欲言又止,千言万语都停在了嘴边,最终轻轻叹了口气:“罢了,吃过饭早点休息吧。”

  说完,他摸了摸她的头:“好好的。”

  那时候,喻宁都没想过,那句好好的,竟然就是爸爸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。

  第二天一早,喻爸爸出了门。好几天都没回来过。问也只说有事处理。

  门口的人始终围堵着,喻宁的一天比一天不安。

  严齐安慰她:“会好的,别担心,都会过去。”

  喻宁隔着阳台看着他,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。

  后来,等到了第五天,门口的人群终于散去。

  同时,喻家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。

  喻爸爸自杀了。

  在变卖自己名下大部分资产后,赔给了一起的投资人。

  然后喝了很多酒,开着车一脚油门踩到底,进了海。

  那一刻,喻宁和母亲双双崩溃。

  喻家客厅的灯,没再亮过。

  葬礼那天,下了蒙蒙细雨。

  喻妈妈因为伤心过度,无法出席。

  全有严齐和喻宁一手操办。

  她活了二十几年,心情从未像此刻这样阴沉过。

  乌云劈天盖地涌来,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
  很难得的,喻宁没有流一滴眼泪。

  她只是愣愣地抱着父亲的灵牌,在雨中直直迈着步子。

  眼里失去了全部神采,像没了魂。

  严齐全程在她身边陪着她。

  替她撑伞,掺着她走路。

  她手发凉,他便一直替她搓着手。

  直到葬礼结束,他送她回家。

  喻家仍然黑着灯。

  喻宁和严齐告别后,低头进了门。

  刚脱掉鞋子,一个玻璃杯对着她砸了过来。

  她躲闪不及,被瞬间炸裂的玻璃划破了手背。

  “妈!”

  在看清客厅的人时,喻宁惊讶地叫出了声。

  喻妈妈已经失控:“别叫我妈,要不是你偏要和严齐在一起,我们家也不会出这种事。”

  “都是你害的,你还有脸回家!”

  “滚出去,这个家不欢迎你。你不是喜欢严齐吗?去找他吧,别再回来了。”

  喻宁就这样被母亲推搡着,赶出了家门。

  雨还没停。

  她沿着浅浅的路灯,一直朝前走。她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,毫无方向。

  她只知道,自己没有家了。

  回不去了,昔日那个温暖明亮的喻家,真的没了。

  —

  从那之后,喻宁的脸上很少出现笑容。

  被赶出喻家的她,一直和严齐住在新房里,那是打算结婚时用的。

  喻宁时常情绪低落,等积攒到一定程度,就会痛哭一场。

  每到这时,严齐对她便会更加温柔。

  到最后,连大声讲话都不舍得。

  对视过,感受过。

  喻宁很了解他,她能看得出,大部分时间里,他对她心里有愧。

  喻家少了顶梁柱,变得越来越差。

  严家却变得越来越好。

  严齐经常在夜里,抱着浑身发凉的喻宁,低声呢喃:“等明年春天来了,我们办一场婚礼,好不好。”

  喻宁从不回答,他也不追问,只是一遍又一遍,在她耳边低声重复:“我爱你,我真的会对你很好。”

  喻宁从一个活泼阳光的女孩,变得沉默寡言。

  眼神越来越冷漠,那张精致的脸上,几乎没再出现过笑容。

  严齐为了让她开心起来,试过很多办法。

  后来邹辰的女朋友提议,要一起去情侣适合玩的地方散散心。

  想着之前都是一起为他庆生的,或许能让她开心点。

  严齐便同意带她去了。

  那天,喻宁起得很早,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也比以往好很多。

  她主动拉起严齐的手,靠在他肩头:“很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了,还挺期待的。”

  严齐松了口气。

  一见到朋友,两个人的心情似乎都有所放松。

  一路说说笑笑,打打闹闹,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。

  面对朋友的时候,严齐还是那么臭屁。

  明明是情侣两个人的游戏,打地鼠的时候,因为嫌糗,都不肯陪她打。

  虽然如此,喻宁看起来玩的还是很开心。

  直到两人进了真心话的柜子中。

  游戏规则,每人问对方一个问题,务必诚实回答。

  如果逃避,或者撒谎,要愿赌服输,让对方在自己脸上随意涂画。

  严齐先问,他摸了摸她的发顶,随口道:“我的问题,今天玩得开心吗?”

  喻宁抿着唇笑了笑:“开心,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。”

  “那就好。”

  裁判的声音在柜子外响起。

  “现在由女士向男士提问。”

  喻宁笑容止住,忽然之间一秒变脸。

  她看着严齐的眼睛,声音不自觉沉了下来。

  “我只问你一个问题,我爸的死,是否和严家有关?”

  严齐明显没想到。

  顿时愣住,整个人像静止了一样,一动不动。

  喻宁:“如果这个问题难以回答,我们换一个。”

  “你们严家对我们家有所企图,你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吧?”

  严齐仍然没做声。

  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
  其实喻宁不需要他回答,他此刻的表现已经给了她全部的答案。

  在过去的日子里,她想过无数次。

  母亲发狂的原因,母亲在她出国前对她劝导的那些话。

  她不想去相信,但是时间越久,那些漏洞让她不得不相信。

  “为什么利用我?”

  严齐终于说话了:“我没有利用你,这些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释。”

  话音刚落。

  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脸上。

  喻宁狠狠盯着他,泪水却止不住从眼中夺眶而出。

  这一刻,她太过伤心了,以至于一肚子想要骂他的话,最终只凝成了一句:“你怎么能这样。”

  对视之时,都是无言。

  临出柜子前,严齐半边脸颊上红的太过明显。

  喻宁踮起脚,在他整张脸上写了三个字——“王八蛋。”

  一天的游戏终于散场。

  在和其他人道了别后,严齐下意识想去拉喻宁的手,却被她狠狠甩开。

  她留了个背影给他,在月色下清冷又决绝。

  “改天找你办离婚,希望你配合一下。”

  “喻宁。”